銀行是百業之母,一間銀行的倒閉,有機會造成骨牌效應,令所有銀行都變得過度保守,不願意貸款,最後導致整體經濟都受影響,近期的例子為2008年的環球金融風暴,遠期例子為1929年美國Bank of US出現擠提倒閉後,而引發的環球經濟大蕭條。
銀行在金融業中的地位是如此重要,所以每有銀行倒閉,投資者定要理解倒閉的真正原因。
3月頭,關於矽谷銀行(SVB)倒閉的新聞鋪天蓋地,公司的說法是美聯儲局收水,不少仍然虧本的初創企業因沒了創投的大水喉,唯有動用現有銀行存款來維持業務營運。SVB客戶主要來自初創企業,客戶提款,導致SVB要賣出部分債券投資來籌集資金。但是,過去一年聯儲局大幅加息,導致債券價格大跌,SVB蝕賣了部分債券,繼而影響了資本充足率。公司原本打算在股票市場集資補窟窿,但市場卻視之為SVB將出現問題的先兆,繼而加速了存款流失。銀行業務基本上是建基於信任,當信任消失,客戶擠提,無論多強大的銀行都難以逃過倒閉的窘境。
以上說法來自公司管理層,但如細讀美國主要銀行的年報,便會明白以上解釋部分是真,但部分有點失實。
SVB指出其問題源自存款下跌,但其實這不是SVB獨有,美國的主要銀行如富國、美銀等等也出現了存款下跌情況。原因不難理解,美國廣義貨幣供應量M2過去一年截至1月錄得1.7%跌幅,代表美國整體現金和銀行存款都在收縮。SVB存款去年下跌了8.5%,比富國6.6%和美銀6.5%多了2%,但這也不是天與地的差別。問題是為何出事的是SVB?是否因為SVB在管理其資產負債表時出現了問題?要回答這個問題,可以從分析它的資產分佈著手。
每間銀行的資產分配都不一樣,商業銀行如富國,在2021年底,大約45%的資產用於
貸款,27%投資於上市債券(包括長線持有和短期抄賣),12%現金,餘下的可能是金融衍生產品、商譽、固定資產或其他資產等等。至於商業和投行混合體,例如美銀,貸款佔31%,債券投資31%,現金11%,餘下27%分别屬於交易戶口、跟央行的回購操作戶口、固定資產和其他業務等等。
SVB資產分佈和前兩者有兩點不一樣。首先,其債券投資佔總資產的比例高達60%左右,遠比富國27%和美銀31%高。當利率向上,債券價格下跌,自然會對其資產負債表造成更大壓力。第二,其現金比例只有7%,比富國12%和美銀11%低。當存戶提存時,富國和美銀大致上可以用手頭現金來應付,但SVB手頭現金比例卻不足以應付提存,因而被迫賣掉手頭上的債券,引致虧損。
公司出現問題,管理層當然難辭其咎,但SVB的客戶性質和聯儲局大起大落的貨幣政策其實也有一定影響。亦由此可以預見,如美國繼續加息,而導致M2繼續下跌,將會有更多債券投資比重較高和流動性相對較緊的的銀行出現問題。
不過,總體來說,美國地區銀行目前看似遇到的是流動性不足問題,而不是2008年的資產質素問題。
至於香港的銀行是否會出現同樣的問題?在香港,過去數年存款增長最快的,非虛擬銀行莫屬。再加上客戶信用紀錄相對較短,銀行也不願意作出大量貸款,存在銀行把存戶存款大量用於購買債券的可能。香港3間主要虛銀年報顯示:2021年底「虛銀A」有大約一半資產用於購買其他銀行和公司債券,全歸類於透過其他綜合損益按公允價值衡量之金融資產(FVOCI),所以會按市值計算,盈虧會反映在全面收益(Comprehensive Income)內。去年三月「虛銀A」的一級核心資本充足率為28.5%,高於監管要求。但風險在於有一半資產在債券投資,如果利率繼續上升的話,將來或有機會衝擊到其核心資本充足率,所以仍然要謹慎追蹤。「虛銀B」,只有大約13%資產投資於政府和其他銀行債券,佔比不高,再加上去年3月其一級核心資本充足率達54%,風險不大。最後為「虛銀C」,2021年底,大約2/3資產存於央行或其他銀行,1/3用於購買債券,去年3月,其一級資本充足率更差不多有200%,出現資不抵債風險極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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